陽光派報

深夜，我的麵包機正辛苦的為我進行烘焙麵包過程裡最費力的部份：揉麵。我打開新買來的一座孤讀的島嶼：這是烘焙和閱讀最"馬吉"的部份，在每個步驟間可以彼此交替，甚或並行無礙。《尋找查令十字路八十四號的感動、感覺和感想》裡的這段文字，儘管是重讀，讓我陷入了沉思。

「或許，故事是感人的，書卻不怎麼感人。或許，故事應該是感人的，卻不大感動我，準確的講，不大能感動現在的我。

一定有什麼邪門的理由。」

其實並不邪門，翻譯是原因之一。

這書，查令十字路８４號（84 Charing Cross Road）的翻譯問題，正是果子離指出的「中文翻譯常犯的毛病，自以為體貼，刻意把國外的專有名詞改譯為國內用語。」卻只會令讀者發出「喔買尬的」的感慨。而我剛好是先讀了英文版，因為在網路上看到關於這書中文翻譯的討論，才特地找了中文版來看。果子離指出的問題雖不致於造成我閱讀上的不悅，卻也是一針見血。

「溯因探源，竟和許多人所想的恰反，全拜網路之賜。透過網路，尤其『遠流博識網．綠蠹魚森林』，我讀到許多，以傅月庵為首，種種尋書因緣、師友雜憶，以及與舊書店老闆的情誼，讓海蓮．漢芙的故事尋常起來。透過網路，識與不識，見過沒見過的網友、讀者，只因閱讀文章的機緣，便寄給我，送給我，借給我，許許多多，書籍、CD、光碟機、掃瞄器、飾品、書籤和其他精緻小禮物。這還不包括ｅ時代便捷的書信來往。海蓮．漢芙擁有的，我也有，且數倍於她。這些情緣，發生於被泛指為膚淺、速食的網路環境，豈是視網路如洪水猛獸的老古板所能想像？」果子離這麼說。

然而，我說，光看英文版，這書還真小小感動了我，也一直很難忘懷當時讀這書的感動。現在回頭看我在2003-05-21 00:21:19在一座孤讀的島嶼的留言板上寫下的這段文字，想法不變之餘，感觸卻更深了。

兩個隔了十萬八千里的陌生人，在世界大戰期間，從書信往返裡發展出的情誼；愛書人在即使並不富裕的情況下，對書籍的熱愛與追求；本來只是書商和顧客的關係，女主角到後來甚至源源不斷從美國為遠在英國、處於食物配給時期物資極為缺乏的書店老闆及員工，其實是從未曾謀面的陌生人，寄上各種食品；中間時有停歇，有時一停是數月之久，兩個國度裡，兩個生命的記錄栩栩如生的展現在讀者的眼前；當我看到女主角收到來自英國的最後一封信，卻是由旁人代筆，轉答男主角死訊的那封信時...在在都令我感動。

故事的地點也是感動的原因之一：查令十字路是我最早知道的倫敦地名之一。

當年剛結束在劍橋的遊歷搬到倫敦，受邀去一位住在肯特郡的英國朋友家渡週末。他在電話裡試著給我交通指引：「妳先搭地鐵到查令十字路車站，再換…」「什麼十字路？」「呵呵，可見妳對倫敦還不熟，如果妳還不知道查令十字路車站在哪。」

朋友英明，隨著待在倫敦的時日越久，我和查令十字路，這幾乎等同倫敦的路標之一，超級熱門換車站，到最後真是熟到不行，幾乎三不五時就會打那經過。

因此光是這書名就令我跌進時光隧道，記憶一下子把我帶回當年，瞬間我又成了那個還不識查令十字路為何，懷著無比勇氣正要展開探險旅程的倫敦菜鳥。

然而，一定還有什麼，讓眾多讀者包括我在內，深受這書所感動。

我一邊想，一邊按照線上看不夠，還特地列印出來，Tina前前後後為我打出數千字的留言，烤出了生平第一條湯種土司。

是了，不正是這部份嗎？正因為我如此蒙受這種和陌生人交流的感動，更能感同身受這書中人的情誼。

真正不能領略這份情誼的，「網路麻瓜」，我是說那種以為網路只等於色情、陷阱、沒水準點點點的人，應該還比較有可能吧？就像我經常面對不好烘焙或廚藝者的質疑：「怎麼有人那麼無聊，可以每天在那做烘焙、聊烘焙的？！」見山是山，見山不是山，對不諳箇中滋味者，烘焙只是烘焙，對沈浸在烘焙魔法世界裡的人卻不是呢。

果子離坦率的說出他的看法，讓我更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感動，不論是查令十字路八十四號，還是脆皮湯種芝麻土司。我由衷的這麼以為。


SunnyPie
6/11/2005


【廚房筆記】脆皮湯種芝麻土司

1.原始食譜：黑芝麻＆亞麻仁子吐司（湯種法）。

2.我保留了全數的配方和做法，除了用普通食鹽代替琉球海鹽、用25克黑芝麻代替〈20克黑芝麻＋5克有機亞麻仁子〉。

3.揉麵、發酵、滾圓＆鬆弛的過程都很順利，分割成三份麵糰後，每一份都是Tina文中說的163克，一點都不差呢，這也算“再現性”了吧？^^

唯一小凸槌在整型階段。我動作慢，第一塊麵糰整型完成放入土司模裡後，摸了好久才搞好第二塊和第三塊。結果第一塊又長大了一些，第二塊和第三塊可以伸展的空間相對變小，烤出來的成品大小不太均勻。下回應該動作快些，三塊都整型好，都整小塊些，再一起放入烤模裡讓他們一起在模型裡長大。

4. 又我異想天開想用蘿莉柯文烤法國麵包的方法烤出脆皮：在麵糰的表層噴水，取代一般的塗抹全蛋汁或灑麵粉的方式。結果成品的表層不太脆，反而是麵包兩旁及底部和模型接觸的部份，因為模型事先塗了奶油、灑了一層薄薄的麵粉（這是模型防沾粘的基本處理方法）口感反而還來得酥脆些…下回還是乖乖的在頂層灑麵粉，或者在烤箱下層加一盤水吧。

5.這麵包的烘焙過程真是香到不行，整間屋子迷漫了一股混和了芝麻和麵粉的好香氣。出爐後口感柔軟而有彈性，用手扳開來還會“牽絲”呢。令廚藝非凡卻從來就不想學烘焙只想等著吃我做的餅娘開口說：「妳教我！我要學這項！」。

6.有了成功的第一次後，我在隔天立刻又做了第二次。因為湯種還沒用完嘛，而且第一次的成品在第二天早晨立刻被一掃而空，也是心癢難耐…又想換個方法啦。

這回我本來想試試全程用麵包機做的成品會如何，但在半途我又改變了主意：麵糰揉好進入發酵階段時，我發現發了十來分鐘的麵糰仍處於“無動於衷”的狀態，轉念間，我把麵糰連鍋自麵包機取出，決定改用我慣用的發酵法發它：微波爐先加熱一杯水，再把麵糰放進去，關門，繼續讀冊去。

很快的，麵糰就發到所需的兩倍大！再放回麵包機裡去烤焙…結果？相當不錯喲，口感不輸前一晚的成品。

這樣的試驗讓我發現：只有發酵部份用人工取代（其實要做的只是如上述般把麵糰拿出來發而已），其餘全讓機器代勞…比起之前只利用機器來揉麵，其餘手工自己來的方法，自然是更省力和有效率。

套句蘿莉柯文的名言：「當然，赫赫之功全歸於你！」。（註）


SunnyPie
6/11/2005


備註：語出蘿莉柯文的餐桌上的幸福（Home Cooking）一書的第七章：烘焙麵包樂無憂。